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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今年的國產電影保護月的電影，就仿佛在看近代中國的苦難和復興，我們從《建軍大業》的艱辛決戰，一路奮鬥到瞭《戰狼2》的揚眉吐氣，但卻依然留下瞭《二十二》這道讓人心碎的傷疤。
時至今日，這道傷疤雖然早已結痂瞭，但假如有人試圖掀開它，就會發現這道傷口其實根本沒有長好，因為底下仍是模糊的血肉，一旦強行撕開，又是鮮血淋漓。
這就是為什麼《二十二》這部紀錄片，必須存在吧。
比起韓國人以韓國慰安婦受害者為原型拍攝的電影《鬼鄉》，《二十二》顯然克制隱忍得多，很平淡也很平靜，不為觀眾展現沉痛，也不是想煽動情緒。它的本質不是講述故事，而隻是一種記錄，一種紀念，讓中國的慰安婦們在成為真正的歷史之前，能留下寶貴的影像資料，讓她們在歷史上留下真正的痕跡。
在這部電影裡，你能見到的老人們，有曾經是紅色娘子軍，上過戰場殺過日軍，直到老瞭屋子裡依然放著鐮刀，眼神犀利的奶奶林愛蘭。也能見到出生在韓國，卻被騙到中國並淪為慰安婦，給自己改姓毛“因為我熱愛毛主席”，因為“老傢已經沒有親人瞭”所以數次拒絕韓國要她回去看看的邀請的奶奶毛銀梅。還有很多老人，本來隻是普普通通的中國少女，而她們所展現在電影裡的遭遇，在抗日戰爭期間，還要重復20萬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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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印象最深刻的，卻是山西一位幫助當地慰安婦的志願者說，很後悔當時揭開瞭這些事情，本來以為能夠幫助奶奶們跟日本政府打官司，能要到一個道歉，一份賠償，沒想到跟日本拉鋸戰瞭三十多年，沒能幫奶奶們討回公道，卻因為公開瞭她們而帶來更多痛苦。
我並沒有想到，這部紀錄片會記錄下志願者的“後悔”，這樣成熟的采訪心態比刻意使用煽情素材更加打動人心。而更沒有想到的是，電影在給觀眾們科普瞭慰安所的情況之後，對老奶奶們當初受到的磨難，其實記錄得並不算多，除瞭老人們缺乏細節的口述，就沒有任何的輔助資料瞭。
而導演還尊重瞭其中一位老奶奶不願意出鏡的想法，僅僅拍攝瞭她的屋子外圍，告訴人們，有一些老人，並不想要被打擾如今的平靜生活。
他甚至沒有用旁白來說明這位老人的過往和如今，更在全片中幾乎不使用配樂增加傷感氣氛暗示觀眾。
在《二十二》裡，你能時常看到老人們抹著淚說“不講瞭，不講瞭”、“老瞭，不說瞭”，而鏡頭就真的停在瞭這裡，故事也真的沒有瞭後續。導演郭柯在面對“慰安婦”這個題材時，始終堅持以盡可能以讓老人們舒服，不過度挖掘背後故事的方式，進行拍攝，他的善意太大，以至於讓《二十二》看起來都有些平淡無味瞭。
但平淡也有平淡的魅力，何況《二十二》是一部紀錄片，而不是一部故事片。郭柯不渲染仇恨也不強調痛苦的做法，讓《二十二》有瞭另一種力量，你會為奶奶們的堅強和堅韌所折服，她們從沒忘記，但她們從不為此屈服。
在電影的最後，字幕滾動瞭一位深受傷害的老人說過的話 “希望中日永遠友好下去，這樣就不會有戰爭，任何戰爭總有太多人受害。”我很難想象她所受到的戰爭創傷到底有多重，才能達到這樣的思想境界，我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，才明白為什麼這種題材的紀錄片，不需要一味強調歷史的慘痛，日軍的殘暴。
當這台中申請商標代辦句話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，你能夠明白這些老人們為什麼沒有被苦難打倒，她們早已從頑石中重新破土而出，心中仍是陽光和美好。
但平心而論，我覺得《二十二》的記錄價值確實要高於其藝術價值，我相信導演從一開始立項，就沒考慮過觀眾想要看到的是什麼，觀眾想要從這部電影得到什麼樣的情緒，因為通常在說到慰安婦的時候，更多人關註她們苦難的過往和慘烈的歷史背景，但當你看完《二十二》，你會發現它可能與很多踏進電影院的觀眾，想要看到的內容有所不同。
郭柯考慮的，總是老人們的心情，老人們的態度，老人們的想法，老人們的衣食住行……
所以《二十二》從一開始就著墨於老奶奶們的現狀，並且比起往事，更多還是記錄老奶奶們的現狀，她們現在每天過得如何，與傢人相處如何，有哪些志願者，在以什麼樣的形式幫助她們，或徒勞無功，或終有所成，甚至於包括她們走向生命終點之後，葬禮上的人們又是如何……
在講述藏族朝聖者們在2500公裡朝聖之路上的故事的偽紀錄片《岡仁波齊》中，導演用一個新生命的誕生，和一個生命的死亡來完成充滿象征意義的輪回。而在《二十二》中，郭柯以一位慰安婦老人的葬禮開始作為開始，再以慰安婦老人的葬禮終結作為終結，以此完成他所想要象征的送行。然後片尾老人們的名字一個一個淡化，一個一個消失，迎來的終於是四季輪回，冬雪被繁茂美麗的春天所取代。
誰說郭柯拍瞭一部“很無聊”、“很瑣碎”、“很沒有節奏”的紀錄片呢？這是我見過的，最打動人心的“節奏”瞭。
也許還是會有人不少人覺得，作為一部記錄中國現存慰安婦的紀錄片，《二十二》太平靜瞭，但，它已經足夠令人動容。
而如今，《二十二》的票房紀錄早已破億，成為瞭國產紀錄片最高票房的獲得者，我雖然覺得不能因此就說它是最好的國產紀錄片，因為這張票房的成績單，更像是全國人民自發參與的一場公益活動，但這大概也是因為，《二十二》早已超越瞭一部電影的價值。
[編輯：葉子豬小秘書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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